每天客满,生意也算兴隆,石阿姨整日笑盈盈,对来客热情满怀,泡茶、递烟,中场休息之时,还奉上两粒糖或者面包之类的东西。
比起上班时人反倒精神了。
陈先生是常客,张先生也是常客。
张先生是石阿姨邻居,每天除了到石阿姨棋牌室搓麻将,平时也常常串串门,关系自不必说。
陈先生是石阿姨先前单位同事的儿子,自从石阿姨开了棋牌室,光顾久了,石阿姨对待他也是特别热心。
陈先生有个习惯,打牌时不许旁人观看,石阿姨看到陌生客经常提个醒;陈先生喝的开水不让别人倒,据说被别人倒水太满是要倒霉的。
因此,陈先生情愿自己动手,也不许别人帮忙。
石阿姨特地在他旁边放了一个热水瓶。
今年一过完年,张先生在家也开了间棋牌室。
原本客满的石阿姨家,有时少了一桌。
原来是上张先生家去了。
不知怎么的石阿姨看见张先生起初还打个招呼,可回到棋牌间瞧着空缺的一桌,脸上总浮现出不快的神情。
一天,石阿姨去市场买菜,出门看见张先生,似乎想说什么,嘴角微微地翕动了一下,却转头贴着墙脚走了。
张先生原本也想与她打个招呼,看到这情形,也就缄口不语,脸上表情极为尴尬。
从此之后,石阿姨与张先生形同陌路,两家虽只隔一条小弄堂,似乎有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但陈先生一如既往去石阿姨家。
一天,陈先生赶往石阿姨的棋牌室,由于是星期六,又去得晚了,赶到时已是客满。
陈先生耐不住性子,就去了张先生家。
第二天,陈先生又去了,但却径直往张先生家去。
原来是昨日与三位牌友约定的。
石阿姨不知,看到陈先生,马上热情相邀。
此时陈先生极其尴尬,就说明了原委。
石阿姨听了,脸上极为不满,随口说道:“脚长在自己的腿上,你爱到哪儿就到哪儿,再说我家房子小,反正也坐不下十三个人!”陈先生听了,脸一沉,不说一句话,进了张先生家。
自此以后,陈先生再也不进石阿姨家,石阿姨也从此不与陈先生说过一句话。
每天,石阿姨的棋牌室开张之后,房门紧闭;张先生的棋牌室开张之后,房门也是紧闭。
从小弄堂走过,只听见“哗啦哗啦……”的麻将声。
那天和父亲聊天时,父亲说:河对面的小王在外面打了三个月的工,带回了3000元,被开棋牌室的小张接去打牌,不到三天,3000元输光了。
一心想搬本的他回到家里,拿了妻子帮人摘茶叶的2000元就往外走,妻子对他说:“这是我摘茶叶的钱,你不能拿,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
”小王不听这些,推开妻子就走了。
妻子追到棋牌室:“你把自己打工的钱输掉也就算了,怎么能连我摘茶叶的钱也拿呢?家里的两个孩子还要上学,这个日子怎么过呀?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输了钱的小王被妻子这么一说,恼羞成怒:“要死你早点死,别在这儿丢人。
”伤心的妻子跑出棋牌室,到店里买了些老鼠药就往家走。
有人赶紧告诉了小王:“你老婆买了老鼠药回家了,还不赶快追。
”小王马上起身去追,在溪沸桥追到了妻子,两人在桥上吵了起来,小王一个纵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被人从河里捞起来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脊椎损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能下床走路。
原本一个温馨的四口之家,弄成如今的样子,怨谁呢?不知那些闲来无事,喜欢钻棋牌室的人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有何感想?希望他们或多或少能有所心得,能够以一种更好的休闲方式来愉悦身心。
时下麻将成风,且越刮越猛,不管喧闹繁华的城市,还是偏偏冷落的乡村,棋牌室随处可见。
你无论走到哪里,凡是有人的地方,都能听到不绝于耳的麻将声。
倘若你走进棋牌室,所见所闻更让你感受颇深。
一次,我找一家棋牌室老板有事,刚到门口,耳朵里便充满了叫牌声、麻将撞击声、机理麻将的吱吱声……
一间不大的厅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烟雾,两张牌桌上坐满了人,旁边还有围观。
迎面那桌是四个老人,上首那位,体态微胖,皮肤白皙,银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嘴里衔着一颗玉溪,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桌面。
显然,这是一位手头阔绰的退休老。
坐在他对面的那位两鬓斑白,尽管清瘦却显得很有精神,此刻他正在摸牌。
你看,他食指紧贴牌面凭着自己的灵性根据牌面的凹凸认真揣摩着到手牌的花色与大小。
微胖老头的上手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奶奶,身边三四岁的小孙子不停的哼哼着,她一边心不在焉的哄孙子听话,一边将5元钱塞到孙子手里,眼睛却不时地注视着桌面,生怕有人趁机作弊。
至于孙子拿到钱之后怎么花,如何玩,想必是无暇顾及。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奶奶的责任所在,不禁为孩子的安全担忧起来:室外车辆如梭,行人川流不息,倘若发生意外,她该如何面对?退一步说,就是孩子自己在玩中受到伤害,大人也难免其责。
孩子毕竟太小啊!下手的那位,年近六旬,衣衫褴褛,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蓬乱的头发下方藏着一对浊黄的眼睛。
他狠狠吸了两口刚点着的香烟中的最劣品——“软盛唐”,似乎在精心思索手中牌的取与舍,生怕牌一打出,就听到“和”的不详之音。
因为他知道,往往由于瞬间的不慎,就必须承担几十元甚至是百多元的损失。
此时,他根本不会想到,也不会去想能不能与各项条件都优于自己的对手们鏖战,更不会想到自己还未脱困,应该趁尚有劳动能力的时候抓紧时间创造些博彩。
好在同是打牌,没有地位、等级之分,只要输了给钱就行。
上边那桌的四个青年,个个吞云吐雾,呛人的烟味令人头晕胸闷。
他们手脚麻利,摸牌、出牌,吃牌、对牌,应心得手。
“自摸五筒,卡,独听,缺!啊——一家一百!”一个凹眼睛,留长发的青年高兴地叫起来。
他家住在棋牌室附近,老婆在广东做裁缝,自己在家做农活并负责照看上学的孩子。
听棋牌室老板说,这位原本准备打农药,背着喷雾器路过时,一个牌友见了只两句话,他就卸下了喷雾器。
该今天做的哪能拖到明天呢?倘若从明天起阴雨连绵几天,那几亩水稻不被害虫糟蹋殆尽?我不禁这样想。
“多亏我吧!你还要去打农药 ——一牌就是三担稻!”这是我的一位邻居,他接着说,“今天有几个瓦匠老板叫上工,我不也是没去?人呐,活着就要快活——只要阎王爷多给一年饭吃,要做多少事!”他拉开麻将机的立式抽屉,毫不怜惜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然后又点燃了一根普皖,站起来将手中的烟蒂向下一砸说,“下一牌看我的!”那架势似乎必和无疑。
这是一个输多赢少,顾头不顾腚的人,五年前用水泥砖做的三间平房到现在还没装修。
他平时不光嗜赌如命,生活也不节俭,只要手头有点钱除了抽好烟、喝好酒,还非到麻将室潇洒不可。
至于添置衣物,孩子上学之类的开支从不在计划之列,听说9月1号孩子上学的一百多元钱还是借的。
我邻居上手的那个小伙子今年23岁,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赌客,见了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知道他有段不光彩的经历。
5年前他被一所医科大学7年制本硕连读的临床医学专业录取,大4的上学期,因博彩被劝其退学,父母受气差点病倒,为了让他尝尝生活的艰辛,痛改前非,将他带出做了一年馒头。
今年他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再次参加高考,被一所二本录取。
他匆匆地将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说:“打一牌散伙吧,我还有事!”是否有事?不得而知。
即使没事也不该染指啊!此刻,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我邻居对面的那位青年站起身,弓着腰,认真审视着上手摊在桌面的十四张牌,恨不得能揪出个“诈和”。
他神情沮丧,脸色憔悴,不得不掏出抽屉里仅剩的两张50元钞票。
看样子他今天的手气很背,尽管有些不舍,但有什么办法呢?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观牌的:有的惊叹,有的惋惜,有的研究牌理,有的无动于衷。
叫骂声中断了我和老板在里间屋的谈话。
我们走出里间时,我的那位邻居正和他的对家扭成一团,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拉开。
随后听说,他们的斗殴竟是为了区区10钱的错讹。